所有的暗示都足够明显了,再猜不出来,可就有辱师门了。
提到师门,这里还需要额外讲一下:
礼锐最早开始学习战斗的技巧并不是在进入专门的战姬学院的时候,而是在他刚刚被记入家族名下时,就被小姨带去见了一位隐居深山的大师。
当礼锐第一次见到那位自称为‘王’的大师时他非常惊讶,因为那位大师并不是礼锐想象之中的苍老,年迈而且古板,而是位带着温和笑容,看起来青春靓丽的女子。
在爱琳的介绍下,礼锐才知道这位大师已活过了数个世纪——在奥维涅尔家刚刚诞生第一位战姬时,她就已经作为奥维涅尔家的武术总教习在奥维涅尔家工作了。
即使是战姬也是会老的,活过如此之长的时间,怎会一点老态都没有?
彼时尚且年幼的礼锐直白地问出这个没有礼貌的问题,却将大师逗得哈哈大笑。
重点不在乎身体的构造,孩子,重点在于修行。
大师当时对此解释道。
即使成为了战姬,我依旧保持着过去的修行方式,因此才延缓了肉体的衰老。
那是一种并不复杂的学问,究其根本,也就只是保持固定的作息,以特殊的方式呼吸,在运动之中保持武术的架势……仅此而已的学问,大师说,这些事实上人人都能做到。
但难点在于,让人持之以恒地去做。
对此颇为受教的礼锐,当即拜了师傅,在其门下修行了五年。
那五年里,他打坐,习武,与师傅战斗,久而久之,继承下了师傅的武道。
一门随着时代变化而不断进步的战斗术,它并没有被自古以来传承下的武术框架所限制,而是为了适应新时代的到来而不断改良——而礼锐,就是这名为【远山】的战斗术的最新一代继承人。
在师傅对他的教育之中,专门针对于武者的‘眼’进行了很详细的讲解。
所谓武,乃是胜人之学,教的是武者该怎样用最小的代价换到最大的战斗效果。
而在武者的战斗之中,眼并非我们平时熟知的眼睛,而是观察的统称——无论以哪种形式,只要能得到信息,便可称之为以‘眼’见到了事物。
王大师这样对礼锐说道。
我且问你,礼锐,你认为在战斗中,最重要的是什么?
……这,我不知道。
那我换个说法,最优先的一件事,是什么?
呃,应该是,先发制人?
错,完全错。
王大师摇了摇头。
先发制人在一般的武者之战中的确有效,但在面对战姬,所谓的异能者,那些拥有五花八门能力的强敌时,信息才是最重要的——在你不清楚对方底细的时候,你所以为自己取得的先机,很有可能只是对方布下的陷阱。
所以,礼锐,在与战姬交战时一定要千万慎重,因为无论看上去多么弱不禁风的对手,都有可能拥有能瞬间逆转战局的可怕能力。
通过谨慎的行动配合你的观察和思考,才能确保百战不殆。
行动配合观察和思考,这是看起来行事风格粗犷的礼锐一直牢记于心的准则。
而如今,这准则就帮他抓到了对方只露出了仅仅一线的破绽。
只是这种破绽,目前还没到可以十分确定的地步,所以礼锐今次就要再来做一次尝试,凭自己已知的信息来行动,进一步检验自己的判断是否正确。
而首先,便是验证自己的第一个判断:对方的能力并非肉体强化系。
只见礼锐缓缓地从地面撑起身体,仿佛一副受了不轻伤势的模样,用手捂着刚刚被踢的胸口,作一副艰难站立的姿态。
而这举动,就成功吸引了对手。
在视线的余光之中,利斯柯果然向这边移动了,一步,两步,三步……距离慢慢接近。
而礼锐这时没有停下,他知道,若是一动不动,必然骗不到实战经验丰富的对手——为此,他得伪装的更像。
他抬起了头,用目光死死盯住对方,但手上的动作依旧很缓慢,摆出了防御的架势,似乎是在戒备对方即将到来的进攻。
果然,对方没有意识到礼锐此刻是在伪装,她带着得意的笑容,一步又一步地靠近礼锐。
而最终,在距离礼锐还剩五步之遥的位置,对方的脚步终于放缓了。
只一个瞬间,撕裂空气的电弧带着绚烂的焰光射出,在一瞬之间以惊人的热量轰向礼锐所在的位置——但那猛烈的攻击却并未落到实处,而是在地面上留下了一大片焦痕。
至于礼锐,在电弧光芒熄灭的瞬间,他如一只扑食的猎豹一般,从敌人侧面猛冲而至,死死掐住了对手的咽喉,将利斯柯扑倒在地。
不许动,恶徒,把手放到头顶。
他的手紧紧钳住了利斯柯的咽喉,膝盖压在了对方的腹部,双眼死死瞪着这个危险的敌人。
可别怪我没有提醒你,如果肌肉受到电击的话会出现强直性收缩,而我的肌肉强度配合上改造了我身体的Δ粒子,在强制性收缩下直接将你的脖子捏碎也不是没有可能——你如果不想死的话就千万别这么做。
身处劣势,想不到这女人的第一反应却是笑了出来。
好厉害呀,帅哥,你是什么时候发现的……我的能力?
利斯柯配合地将手放在一起任礼锐的手牢牢抓住她的双腕,同时看着礼锐的眼睛发问——她竟然还一副云淡风轻的模样。
在你刚刚走向我的时候。
虽然很不顺眼对方这轻松的态度,但礼锐还是回答了对方的问题。
你在距离我差不多三米距离的时候开始步幅降低了,也就是说,你的能力大概在这个距离左右能爆发最大的威力——所以当我知道你差不多要发起攻击的时候,就提前一步先进行了躲避。
厉害,但我在发动能力之前并没有任何的预兆吧?
可我刚刚用的电击速度可是要远快于你的速度的……而你却能刚好躲开,我猜,你该不止猜出来了我能力的释放距离,也猜出来了我的能力具体是什么吧?
对,在你之前躲开我贴身的那一拳的时候,我就感觉不对劲——那个反应速度即使是战姬也快的有些太离谱了,你肯定是使用了你的能力,而能够比视信号来的还要快的信息传递手段……应该也就是我身上的生物电流了,没错吧?
诶,那样微弱的电流都被你捕捉到了吗?有些不可思议啊,你的体质是那种偏敏感的类型吗?
她那润泽光滑的双唇勾出一个微妙的弧度,让那笑容看起来略带些嘲讽的意味。
不是,恰相反,我迟钝的很。所以在那个时候我完全不清楚你是怎样做到的,一时间有点慌乱。
那是怎么猜到的呢?
靠着连在我耳蜗上的微型耳麦,这东西算是个半植入体,有一半的部分位于我耳道的内侧,嵌合进了肉里——在刚刚与你接触的时候,分明没有发生碰撞,它却失灵了。
而当我们拉开距离后,它才开始正常工作。
根据这一点我推断出,你的能力应该是与电有关的能力,那出手速度应该也绝不会慢。
原来如此,尽管电流微弱,但依旧流过了你的全身,干扰到了你的耳麦正常工作……所以你才怀疑到了。
利斯柯摇了摇头,似乎是在表示佩服。
不过不得不说真是精湛的演技,我刚刚还真的以为你已经没什么反抗的力气了。
彼此彼此吧……你的演技也不赖。
作为能量操纵类的能力者,被我近身控制住实际上对你来说很不利吧,然而你却装出来一副完全不惧近战对抗的样子,反倒害的我有点怀疑自己了。
听到这里,利斯柯居然咯咯地轻笑起来,那根本不是马上要被逮捕的罪犯该有的笑容,倒像是位被邻座绅士有趣的话逗笑了的贵族小姐。
因为我确实不怕啊,谁会怕一个在生死之争中还收着力气的温柔大男孩呢?
她的笑容无比灿烂,但礼锐此刻却倍感恼火。
我就知道。
时隔许久,耳麦的另一头终于又传来了离舞的声音。
你没用全力,礼锐。
听了两人在地上聊了半天,直到说到这里的时候离舞才明白过来怎么回事。
礼锐又一次,没错,是又一次对敌人留手了。
在离舞的记忆里,过往的战斗之中就出现过这种情况,明明可以轻松战胜的敌人,却由于礼锐不肯使用全力,最后害的他自己受了很多没必要的伤。
这小子的毛病和珠琳是完完全全反过来,珠琳是下手太不知轻重,以至于几次行动都差点搞出人命。
而礼锐完全相反,他是因为太清楚自己的力量有多恐怖,所以无论什么时候都会下意识地收着拳脚的力道,以防把人一拳打成肉酱。
但这样可不行啊。
虽然直到目前为止,礼锐都依靠着强悍的体魄和精湛的武艺一次次战胜了对手——但那些终究是些力量不够强或者下手不够狠的敌人,若真有一日,礼锐面对比今天更大更危险的困境时,仍是带着这种尽量不杀人的想法,很可能到时候会害了他自己。
没事啦,反正最后也是我赢了。
礼锐又是这样辩解道。
你这样可……
你这样可不行啊,帅哥。
没等离舞说出口,利斯柯居然先行说出了她想说的话。
在如此明显的劣势下,在如此被动的状况下,这已战败的对手,此刻却对着礼锐露出了嚣狂的笑容。
在能合理合法的杀死敌人的情况下却不下杀手,你这样的做派在地下城可活不过三天。
所以我不在地下城生活,因为我是英雄,不是阴沟里的老鼠。
礼锐冷冷回答道。
本来在礼锐斩钉截铁的回答之前,离舞还想说利斯柯说的有几分道理,但礼锐这回答硬生生把她已经到了嘴边的话给堵了回去。
这个固执的臭小鬼。
离舞在心里暗骂道。
我已经回答完了你的问题,现在该你回答我的问题了,恶徒,你为什么要袭击这里?
以三蛇会在里世界的地位,是绝不可能单纯为了抢个老工业区的银行派你来这里的。
为了避免继续刚才的尴尬,礼锐立刻调转话锋,指向对方此行的目的。
我不是先前都告诉你了吗?单纯是为了解闷而已。
你以为我会信你的那些鬼话吗?
礼锐礼锐把头贴近了她的脸,双眼狠狠地瞪着对方那张直到现在还笑着的脸。
给我说实话!
呵,帅哥,没有你这样审问人的。
没有丝毫被礼锐吓到,她竟然还把脸凑近了,两张面孔一瞬间就近到了能感受到彼此呼吸的距离,这时礼锐才发现对方的脸上居然还化了妆,眉上抹着层血般暗红的眼影,衬出那狭长的凤目,眼角上挑,平添几分傲气;琼鼻挺翘玲珑,鼻翼小巧精致。
樱唇本就饱满丰润,涂上唇彩后更是色泽嫣红如血,艳美至极,而唇角微扬,勾出一抹似笑非笑的轻慢弧度。
纤长的瓜子型脸庞线条锋利,淡褐色的肌肤表面如同细腻的卡布奇诺,再加上汗水的浸泡,此刻透着油亮的光泽。
来,用你那双有力的大手掐的再用力一些,用力到你能看到我脸上痛苦的表情,看到我濒临窒息时脸上的血色,看到我虚张着嘴无声地向你讨饶。
然后掐的再用力些……一直到我快要不行了,再慢慢松开,第一次对方肯定不至于就这么说实话,没关系,再重复一遍这个过程。
一次,两次,三次,直到对方的精神崩溃,面部表情失常,跟你开始求饶,这个时候再提问。
这才叫审问。
此刻这张脸正凑在礼锐跟前,媚眼迷离,微微皱起,尽显魅惑之态;丰润朱唇张开,吐出舔弄着嘴唇的灵动红舌,竟朝着礼锐的嘴唇袭来。
这一举动的暧昧程度,让即使有过女性经验的礼锐都甚感面红耳赤。
而还不止如此,利斯柯还故意将嘴唇轻翘,朝着礼锐的脸颊呼出一口热汽,把本来礼锐希望施压才贴上去的面孔吓的猛地一退,狼狈不堪。
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呵。
见礼锐这般丑态,这妖女露出了一副奸计得逞的笑容。
而这就把与礼锐共享视信号的离舞给气了个半死。
给我掐死她!礼锐!让这嚣张的贱货付出代价!
离舞现在只恨自己要在这里支援礼锐不能亲自到场,不然她绝对要给这个可恨的妖艳贱货的脸狠狠来上几拳。
舞姐,咱们还是得依法办事,她虽然是罪犯,但我们也得依法惩治,不能动用私刑。
哎呀呀,真是位光伟正的英雄大人呢,帅哥,我都要迷上你了。
利斯柯那双淡棕色的眸子映射着愉悦的光,她笑得更加灿烂,更加张狂。
闭嘴!罪犯!
礼锐被调戏的有些恼羞成怒地对着身下的妖女吼道。
现在问不问得出结果对我实际上也不重要,恶徒,把你关进监狱之后有的是时间审问你!
那你恐怕要失望了,帅哥。
利斯柯舔了舔嘴唇,她的眸子里又一次映射出了某种危险的光。
礼锐皱起了眉,他从对方的话语里听出来了,有种浓厚的阴谋的味道。
什么意思?
嗯,时间也差不多了,现在应该可以告诉你了:帅哥,三蛇会这次接的单子,目标如你所说,其实并不是这个银行。
未等礼锐反应过来,她的大腿以极快的速度缠住了礼锐。
你干什么!
我这次任务的目标,是你啊,帅哥。
快松开她!礼锐!你现在所在的那块地方出现了强烈的Δ粒子反应!有其他的什么人在那里发动了能力!
礼锐闻言一惊,可为时已晚,他和利斯柯周围在瞬间便亮起了暗紫色的光,而仅一秒过后,地面消失,而礼锐和利斯柯就这样在坠入了那扇被打开的深紫之门中。
后来onslaught的战略分析部门通过卫星捕获的画面以及过往敌人资料的比对分析得出了结论:那是邪恶组织古神遗产的首席恶魔化战姬——【禁域法师】修·米尔特的能力,【恶神之门】。





